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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九三&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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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直直斷了。

恍然被隱匿在暗處的毒蛇直勾勾地盯上了,?一股陰涼的寒氣猛然從背脊爬起!

察覺到突然而至的危險,到了嘴邊的話語消散,薩列亞立刻收回了手,?起身,拔劍,劍尖對準了前方,?動作如行雲毫不拖泥帶水。

他面容冷峻地盯著從不死帝國國王身體中爬出來的水牛魔獸。

是魔王阿茲西頓。

他的牛角頂破了國王的肚皮,從腐朽而空匱的腹部鉆出,?後一邊嫌惡地在地面拭擦臟了的牛蹄,一邊漸漸化出了人形。

“真可惜。”魔王猩紅的雙目掠過對面的人群,?一個個地數著,?“勇者、精靈王、海王的轉世,”阿茲西頓長長嘆道:“還想一次性直接把你們在這裏殲滅。”

一聲輕笑從赫伊的嘴邊傳出。

百褶的純白羽毛扇輕輕掩蓋住了下半張臉,?許是上一回魔王的揉胸宣言仍被惦記著,?她望向阿茲西頓的視線裏充滿了藐視和嘲弄。

“果然不愧為魔王,真是擅於異想天開。”

“親愛的,?你連嘲諷人的樣子都這麽美,?”阿茲西頓完全不惱,?他只深深慨嘆著,“等我將他們送入輪回之後,?我們就可以討論一下……人體的曼妙結構了。”

一句話同時激怒了在場的三個男人。

僅僅是在阿茲西頓話音落下的瞬間,?重劍、弓箭、魔法同時攻向了他。

可後者則是不疾不徐,站在原地無動於衷。而就在攻擊即將命中的那一刻,恍然像是有生命一般!纏繞在他未著寸縷軀體上的墨色紋路居然跳了出來,?把淩冽的攻擊一口吞下,如同從未出現。

不過,這僅僅是開始。

除了在最初時候出了手、後決定不再把時間浪費在其他存在轉而貪婪地在後方用目光描繪魔女輪廓的蒂莫西,薩列亞和佛洛伊德與魔王展開了激烈的交戰!

足以撼動整座地下宮殿的打鬥喚醒了少年勇者的熱血。

他看著,只覺血脈噴張,因著流淌在血肉裏的使命感而躍躍欲試。

可奧裏奇也明白,此時的他……尚未有與魔王一戰的力量。

所以,穩重的他只是攥緊了拳頭,眼睛一眨不眨地停在了原地。

無心戰場的魔女盯上了他。

像極了惡魔在人類耳邊的低語,在黑魔法的加成下,她的聲線低沈而充滿了蠱惑的意味。猶如惡毒又狠心的女妖,她將獵物引誘到了懸崖邊上,然後——直直一把推下!

“親愛的,你可是勇者,不是沒有思想的提線木偶。難道……”被拖長的尾音上揚,帶著不可思議的憐憫和嘲諷,“你已經習慣被光明教廷那堆神棍們操縱和使喚了嗎?”

“不……我不是。”

“那你為什麽一動不動呢?”魔女的聲線捎上了濃濃的暗示意味,“你可是勇者。勇者的使命就是殺死魔王,現在的你,簡直像極了逃避現實的懦夫。”

“我並非懦夫!”

“那你得證明給我看。”

黑魔法燒毀了少年勇者理智的線,他像是一頭憤怒的公牛般地沖向了魔王阿茲西頓。

蒂莫西為他憂心。

“您選中的少年勇者會死。”

前半句話激怒了魔女。

僅是轉念間,來自於深淵的鹿角馬頭的怪物瓦涅斯坦便猛然出現在了蒂莫西的身邊!它狠狠地壓倒了脆弱的魔法師,一口咬住了他的左臂,而後將其啃食殆盡。

蒂莫西疼得尖叫,

但更如到達了高潮時的呻/吟。

赫伊轉首,面無表情地俯視被瓦涅斯坦壓制著的蒂莫西。

“我再說一遍——勇者,不是我選中的。”一聲冷哼後,許是蒂莫西急促喘息的醜態讓她作嘔,她的視線落在了已加入戰鬥的奧裏奇身上。

“如果連魔王的分/身也無法對付,死亡於他而言,只是遲早的事情。游走在死亡邊緣,才能擁有最好的成長,不是嗎?”

轉息間便失左臂的魔法師如同亢奮狂熱的異教徒,額頭貼地,沒有一絲一毫怨憤,反而欣喜若狂地俯首稱臣。

“您說的話皆為真理。”

請……請更粗暴地對待他吧!

另一邊,加入打鬥的少年勇者陷入了苦戰。

此時此刻,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和蘭斯公爵、被稱作精靈王的精靈之間的差距。面對魔王詭誕刁鉆的攻擊,他的身體只能勉強跟上,反擊則無能為力。

奧裏奇陡然間回想起被赫伊小姐叫來莊園裏、為他帶來了最昏天暗折磨的陰郁女人。

直到此時,他終於明白了其中的意義——出於此,他眼下才沒有立刻慘死在魔王的手裏。

恍惚之間,在奧裏奇的眼裏,魔王阿茲西頓的身影恍然和魔女克裏斯汀重疊了。

他們同樣強大卻陰險,不像是陪他訓練的、正直的聖殿騎士,他們是真真正正想奪走他的生命!

不過,雖僅有一次,他也曾經捕捉到了克裏斯汀的漏洞、成功反擊了。既然之前可以,現下,也定然可以!

奧裏奇防禦著,小心翼翼地等待機會。

不過,在等來魔王的破綻前,他更先迎來的是如罡風刀雨一樣的攻擊。

連一個假的破綻也懶得賣給少年勇者,阿茲西頓巧妙地避開了蘭斯公爵與精靈王,只一個勁兒地盯著奧裏奇往死裏攻擊。

見此,赫伊微微嘆了一口氣。

到底不願少年勇者在此時喪生,接著便是自己的男朋友頂上背負殺死魔王的使命,她無力地揮了揮手,示意瓦涅斯坦出手。

忠誠的黑暗生物立馬朝著阿茲西頓沖去,直接將他的身子套進了大嘴裏,後從腰身咬斷!旋即,‘呱唧呱唧’的咀嚼聲便悶悶響起。

可僅是下一秒!

已經化作光點從瓦涅斯坦口中消散的魔王乍然出現在了赫伊的面前,他看著她的神情猶如逗弄寵物的主人。

“小可愛,同源的力量怎麽會能傷到我呢?”

“跟他們玩太沒意思了,”看也不看身後,阿茲西頓直接將化作長辮的詭異咒文往後頭一甩,便抵消了佛洛伊德的魔法。

凝視魔女,他深情又專一道:“親愛的,我還是喜歡你。”

“是喜歡我這個人呢?還是我的胸呢?”

赫伊話語中幹脆利落的直接讓阿茲西頓爽朗地大笑了起來。

“當然是你有趣的嘴和柔軟的胸了。”他的目光不加收斂地落在了暧昧的地方,並暗示道:“我們可以繼續上次沒有完的——”

魔王的聲音斷得像是刀切豆腐一樣那麽幹脆利落。

形如海面翻滾起驚濤駭浪一般的聲音湧入了這片空間!

阿茲西頓轉首。

只見人類男子的手中握緊了海王的三叉戟。不僅僅是充當鐵器而使用,有隱隱約約幽藍色的海光乍現,像是擁有靈識的武器重遇主人時一般的欣喜。

阿茲西頓的眼瞳驟地一縮。

盡管只有一瞬,但……他似乎聞到了海王的血脈。

那是無限接近於神明的力量。

魔王嗤了一聲。

思緒轉瞬而逝,正如薩列亞手裏的三叉戟瞬間而至。

尖銳的鐵器尖端攜了無人可擋的銳勢,直指他的心臟而來,像是不將他送回黑暗便不罷休一般,藍白相間的刺目光芒幾乎讓人睜不開眼。

阿茲西頓正想退開,可無聲無息從地面鉆出的藤蔓卻纏住了他的雙足!

擁有森林力量的魔法洗褪了腳踝的暗黑紋路,將他牢牢地拴在了原地,無法動彈,最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海王的三叉戟刺入他的身體。

阿茲西頓冷笑了一聲。

——嘖,為了照顧勇者那小子,精靈王和人類男人全都留手了。

不過,這又如何,分/身的終究是分/身。

他可以創造第一個,便可以創造無數個。

如此想著,阿茲西頓不再掙紮,他任由三叉戟攪爛了他的五臟六腑,脖頸突然詭異地擰出了一百八十度,向魔女告別。

“期待我們下一次的重逢。下一回,希望我的雙手能和你的柔軟——”

話沒有說完,阿茲西頓的腦袋直接被從天而降的重劍砸成了稀巴爛。

皮靴踩在了形如爛布條一樣的魔王屍體上,蘭斯公爵面無表情。

瞧見薩列亞一副‘她的胸只能我揉、你算什麽垃圾給老子滾一邊去’占有欲極強的模樣,赫伊笑出了聲。

“薩列亞,你辦到了。”

男人微怔。

當意識到魔女話中的暗示、回想起曾經因折戟於魔王強悍的力量後而立下的宣言,冷峻的面容露出了柔和之意,靴底狠狠碾壓過了魔王一團糟的血肉,他頷首。

“對你的承諾,我都會做到。”

也包括那一句尚未出口的‘我愛你’,無論如何,他會傾盡一切不讓她失望。

魔王的消失讓一切暫告一段落,盡管不死鳥帝國的活死人們還在掙紮不斷,可它們終究並非魔女一行的敵手。

不過,奧裏奇的情況卻有些糟糕。

他受到了魔王的詛咒。

似陷入了極端的痛苦,他難以忍受地在地面打滾、嘶喊。

而明明沒有任何外傷,他的皮膚和血肉卻在不停地腐爛,如同蠟燭融化一般。

赫伊愛莫能助。

畢竟正如魔王所說,同源的力量,她無法從本質上影響它分毫。

意識到不能從魔女的臉上欣賞到苦惱的表情後,蒂莫西站了出來。

“勇者大人,是見證您覺悟的時候了。”

眼下,蒂莫西被黑暗生物瓦涅斯坦啃食掉的左臂竟是神奇地長出!

像是捏著一只小螞蟻一般捉住了不死鳥帝國的國王,蒂莫西尖銳的手抓下一坨如心臟咚咚跳動著的腐肉,丟到了少年勇者的嘴邊,聲線帶著躍動的興奮道:“如果想活下去的話,便吃掉它吧。然後……你就會變得跟我一樣。”

這一幕讓精靈王蹙眉。

他的註意力從魔女的身上撤回,回望痛苦的少年。

“不必如此,我可以驅除他身上的詛咒。”

話落,柔和的瑩綠色光芒包圍了奧裏奇。

“是嗎?”蒂莫西遺憾地看著痛苦因精靈王的魔法而一點一點消散的少年,搖了搖頭,“那可真遺憾。”

蘭斯公爵對於勇者並不過多在乎。

他沈著地摳出了鑲嵌在不死鳥雕像右眼的神聖徽章之七,嫉妒之馬。

“照料勇者一事就勞煩精靈王了。”

薩列亞的話雖是有幾許尊敬的意味,卻像藏了暗刺,他強勢地摟住了赫伊的肩膀,唇角微揚:“人類的帝國正在開戰,我和我的女朋友就先行一步了。”

“阿瑞……”

“為避免誤會,也許精靈王在稱呼我女朋友的時候,加上‘小姐’或‘女士’二字會更為恰當。”

簡直布滿整座沙漠遺跡的醋酸味讓魔女忍俊不禁。

可到底沒有拂了男朋友的面子,一邊準備著轉移魔法,她一邊向佛洛伊德告別。

“再見了,洛——”

男人的手在赫伊纖腰的軟肉上掐了掐,脫口的稱呼便三百六十度地大轉彎了。

“精靈王。”

連被光明教廷托付給蘭斯公爵的少年勇者也直接丟給了精靈王,形如身後有豺狼虎豹在追趕,堪堪離開了沙漠遺跡的薩列亞立刻尋到了騎乘的坐騎,飛一般地離開此地。

用來驅趕駱駝的趕鞭嘩嘩舞動。

他將本就移速緩慢的駱駝駕駛得飛快,後者似即將吐白沫而亡。

見著蘭斯公爵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赫伊哭笑不得。

她好笑地問:“薩列亞,你至於嗎?”

蘭斯公爵則相當淡定,並不覺哪裏有不妥。

他甚至以平淡至極的神情將鍋甩到了別處。

“我只是在趕往戰場。”

他有著和所有男人共有的通病——心虛時話便多了。斂容,他微微頷首,肅穆道:“戰場上瞬息間千變萬化,耽擱不得。”

縱然蘭斯公爵將憂心戰場的情緒演繹得相當真實了,可仍騙不了熟知男人心事的魔女。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赫伊也跟著嚴肅地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拆穿道:“恩,而不是在帶著我瘋狂地逃離我的白月光。”

薩列亞咽下一口唾沫,當‘白月光’三字入耳時,他頓時覺得有點艱難。

他垂低了視線,凝視魔女如扇的眼睫,也許是因提起洛根——現在是精靈王佛洛伊德而帶上了笑意的姣好面容,頭疼著,仿佛紮紮實實地咬住了一個檸檬。

“就不能換一個稱呼嗎?”

“比如說?”

“我看精靈王就挺好。”

足夠生分、足夠疏離,稱呼久了,指不定魔女連精靈王真正的名字也能遺忘。

——恩,完美。

男人理所當然吃醋的語氣讓赫伊漸漸失笑。

微微嘆了一口氣,她摸索著,後尋到了薩列亞的手,撫摸、摩挲指尖的粗糲,與他十指相扣,她輕聲笑問:“尊敬的蘭斯公爵閣下,您的自信去哪裏了?”

男人吻了吻她的手背。

“如果事關於失去你,我不介意慎重再慎重。”

“你不會失去我。”

正與薩列亞同乘一騎的赫伊往他的懷裏窩了窩,懶洋洋倚地在了他的胸前,“我正在你懷裏,所以……你可以不必那麽緊張。”

男人默了一下。

後他微嘆,到底松開了握著趕鞭的手,他的雙臂將女人圈在了懷中,下顎在她的發頂輕輕蹭了下,手則在她的腰間收緊,仿佛魔女只獨獨屬於他一人。

“總之,我們先離開這裏。”

哪怕是會飛的精靈王,想必也不會那麽快能趕上他們——魔女與精靈王分別的時刻,能有多久,便是多久。

赫伊徹底失笑。

而與此同時,在神聖帝國和拜古侖共和國的交界地,同樣有一個因為女人而失去了自我的男人。

是賽爾。

按照蘭斯公爵的安排,他和第一騎士團團長、首相之女萊莉娜·西西裏一同來到了西境的戰場,也已經和敵國展開了交戰。

但這並不是一場普通的戰鬥。

除了魔法、禁術、異術之外,本該由拜古侖共和國國王掌控的神聖徽章之八——懶惰之羊的力量也降臨了這片戰場。

它被開發成了範圍減幅的詛咒。

只要對拜古侖共和國心懷敵意,身體的移動速度便會大幅度的減低。而這,於風行電掣的戰場而言,是極端致命的。

不過,有一個人除外。

正正是萊莉娜·西西裏!

當所有人像極了樹懶、以時速五英尺的速度移動、就連尖叫也能‘啊——啊啊——啊啊啊’出層次感的時候,只有她一人健步如飛。

同為騎士團的團長,賽爾感受到了深深的落差。

看著動如蝸牛的身體,他的臉上流露出了一抹苦笑。

顯然,他再一次被迫接受了‘關鍵人物皆為超能,只有他一個人是普通人’的殘酷設定。

曾經的他還擁有娜娜,但現在,無情的現實讓他連娜娜也失去了。

賽爾替自己點了一根煙。

等到他吸入又呼出的時候,半管煙已經燒沒了。

見賽爾嘆了一口長達三分鐘的氣,他的部下不由安慰道:“團……長……堅……強……別……哭……”

賽爾慢慢轉頭看向他。

從部下的眼神中,賽爾讀懂了沒有來得及說完的話。

一定有的!

一定會有屬於普通人才會做到的事情!

身體的緩慢不影響思想運行的速度。

吐掉了只抽了一口便已燒到了過濾嘴的煙頭,賽爾滿面滄桑地從內袋裏掏出了一個鐵盒子,隨後花費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撥通了一個電話。

“公……爵……大……人……我……是……賽……爾……”

正當賽爾準備用三個小時解釋一下發生在西境戰場上的悲劇之時,通訊器那頭的蘭斯公爵在沈默了一瞬後,給出了回應。

“好了,我懂了。”

然後掛斷了電話。

發送完求救信號的第三騎士團團長在部下們敬仰的目光下又點了一根煙。

他慢悠悠地站起,目光深邃地眺望向遠方拜古侖共和國的營地。

“準……備……下……我……們……去……偷……襲……接……應……公……爵……”

屬於普通人才能做到的事情那便是求救,以及——努力。

從賽爾那充滿了詭異的語速,再回想起了由拜古侖共和國所持有的神聖徽章,薩列亞不難理解西境的戰場上發生了什麽。

而置身處地後,他懂得了近日來一封捷報都沒有傳來的原因。

即使是海王的三叉戟在手,他也受到了不淺的影響。

為了中止這種劣勢,他必須要先尋到‘懶惰之羊’。可眼下這幅狀況,只怕是連潛入敵營也難。

“只要不對共和國產生敵意即可。”

蘭斯公爵看了一眼行動如常、絲毫不受神聖徽章力量影響的魔女。

她盯著他,笑眼彎彎,黛紫色的眼瞳種盡是打趣之意,似乎在想些什麽鬼主意。

“我們尊敬的蘭斯公爵閣下需要魔女的幫助嗎?我不僅可以幫助你恢覆行動力,還可以助你潛入敵營、抵達敵國元帥的身邊。”

盡管不需要,但蘭斯公爵知曉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利。

於是,微微一嘆,他無奈地開口了。

“願為我的魔女獻出一切。”

赫伊非常滿意男人的識相。

隨後,她取出了一支大紅色的口紅。

睜眼後,薩列亞只覺得腦海裏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裏、想要去做什麽,形如忘記了一切,此時此刻的他只是一個空殼。

不,至少,他清楚兩個相當關鍵的事實。

是突然浮現在他思緒中的女聲告訴他的。

他叫薩列亞·奧·蘭斯。

他,是個女人。

“……”

薩列亞直覺這兩個事實之間存在荒謬與矛盾,可垂下了腦袋,看到隆起的兩座大山,他乍然意識到也許是自己多疑了。

而大山不止是大山,他看到雙峰的中間突然冒出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是貓咪的腦袋。

她的眼睛是罕見的黛紫色,她向上揚著頭,嘴裏‘喵喵’地叫了幾聲,又軟又糯,薩列亞覺得自己的心臟有了趨向融化的趨勢。

他知道,

這是他養的貓;

他愛這只貓勝過一切。

這件本應該是比‘薩列亞·奧·蘭斯是女人’的事實聽起來要更誕妄一百倍,可出乎意料地,他選擇沒有任何疑慮地相信了。

他相信這只貓是他的,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存在。

不過,他和他的貓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裏,又是哪裏?

還不待薩列亞將當下的來龍去脈捋清,當察覺到有人似意圖捉住他的手臂,即使還未看清,身體的本能比意識更快一步地行動了。

‘啪——’

他拍掉了來者的手,眉心收攏,語氣冷漠。

“不要碰我。”

他也許果真是女人。

連刻意冷著的聲線也是這般嬌柔且惹人憐愛。

來抓他手臂的人大抵是個士兵。

他目光赤/裸地打量著他,從豐滿的三十六,到暴露的二十四,再到挺翹的三十六。

流露出了審視不屬於自己貨物時的遺憾和可惜,他道:“主動和熱情點才不會讓你太痛苦。”

蘭斯公爵對他的話摸不到頭緒。

主動?

熱情?

痛苦?

他的腦海裏閃過一道光,可就在薩列亞即將摸到那股頭緒之前,士兵已是驅趕著他往一處營帳走去。

此時正值黑夜,憑借著四處的燈火,薩列亞毫無顧忌地審視四周。

他興許在軍營。

哪個國家之間開戰了?

為什麽此地會有軍營?

薩列亞覺得自己抓到了關鍵的字眼,隱隱約約地,真相呼之欲出。

可在那之前,他的目的地已是到了。

據說,這裏是主帥的營帳。

引路的士兵將他帶到帳前之後,拍了拍他的臀,示意他進去——這種充滿了冒犯的行為讓薩列亞的心頭頓時湧出了一股殺意,他想要立刻轉身、把那個不知分寸的士兵的腦袋擰斷。

可殺意才剛浮現,隱藏在他裏衣的貓咪便軟軟地叫喚了幾聲。

薩列亞的怒火消散了不少。

於是,冷冷地睨了一眼幸運從死神手下逃過一劫的士兵後,他邁入了營帳,試圖探得自己出現在此處的真相。

營帳裏有一個男人。

許是近日來邊境的戰況讓他愉悅,他開懷地喝了點酒,臉色酡紅。而當迷離的視線聚集到了門口的營妓時,他呆住了,似沈迷於蘭斯公爵的容顏,久久不能自拔。

白金色的長發如同被陽光照射著的銀色瀑布,同色的眼眸高傲冷然,肌膚勝雪,精致的五官絕無僅有,傲人的身材可以使所有男人輕易淪陷。

這……這是何等的美貌!

驚愕之中,美人已走到了主帥的身前。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那形如看待骯臟角落裏汙穢一般的目光,讓後者只覺得不僅是視覺,即使靈魂,也被征服。

主帥下意識地去拽他的裏衣。

許是特殊的設計,裏衣被輕而易舉地拽走了,緊接著便是兩團兔子跳了出來,還有一只……貓?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4-20?18:19:54~2020-04-21?19:21: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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